十二只猴子影评(一)
拍摄于1995年的《12只猴子》就是一部与时间旅行有关的科幻电影,并且被公认为是该题材中的经典之一。影片中布鲁斯威利斯饰演的詹姆斯·科尔作为世界末日下的幸存者在2035年被科学家们逼迫穿越到1996年,科学家们希望他能够找出当年毁灭世界的病毒根源,从根本上阻止末日灾难的发生。故事情节大体上类似于《终结者》,然而与《终结者》的动作片套路不同,《12只猴子》在引入时间旅行的概念后所进行的是哲学上的多面剖析。
由于“时间旅行”的概念本身存在着不可回避的悖论,一旦对过去的既成事实进行更改,那么势必会走进解不开的死循环之中。《12只猴子》在这个问题上给出的答案是,时间旅行本身就是历史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回到过去的人只是在重复那些早已经发生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且无法改变的。影片中的1996年,詹姆斯·科尔在自己8岁的时候目睹了一场发生在机场的枪战,这段经历成为了他脑海中零星的记忆碎片,同年,人类遭遇不知名的细菌袭击迎来了灭顶之灾,2035年时已经成年的詹姆斯·科尔作为幸存者参与了时间旅行回到1996年阻止细菌扩散,并且成为了8岁时自己目睹的那起事件中的受害者,黯然离世。在这个过程中他还错误地穿越到过一战的战场,在黑白照片中留下了自己的身影,也曾错误地到达了精神病医院,之后又神奇地借助时间机器凭空消失。他做了一系列看似在改变历史的行为,而这些行为最终都被证明本身就注定会发生。人类就像是被命运所摆布的傀儡,一步步地走向灭亡的边缘。这场毁灭事件就好比是一个预先设定好的程序,而程序的制作人却不得而知,科学的解释可以称其为尚无定论的宇宙规律,而唯心的解释则是命运的手掌。
影片从象征着先进科学技术的“时间机器”入手,所带出的结果却是验证了与科技背道而驰的“命运不可逆”,在《12只猴子》中,命运无疑是这场对弈中最终的胜利者,宿命论在为影片营造悲剧氛围的同时也令这部科幻电影增添了独特的“反科幻”特征。既然所有的一切早已有定论,那么科技便不再是至高无上的唯一真理,同样的,科学与片中那些遭遇灭顶之灾的人类一样,也成为了命运摆布的对象,成为了命运用来塑造“历史”的一个重要工具,而更可悲的是,已经沦为棋子的科学还掌握在本身就已经是命运傀儡的人类手中,这对于自工业革命以来一直被奉为现实真理的科技来说,简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中世纪的欧洲,教会曾经对科学家进行残酷的迫害,由此拉开了宗教与科学之间长达几个世纪的漫长斗争。伴随着新航路的开辟与资本主义萌芽的滋生,科学一度获得了新鲜的空气与充足的养料,迅猛生长,一举击败教会的束缚获得*,此后的若干个世纪中,科学一次又一次地证明着自己在创造力上的价值,而宗教的地位则渐渐退居二线。新的科学发现不断地质疑宗教长久以来所宣扬的命运轮回,善恶有报,命中注定等唯心主义思想,大力地用铁一般的科学实验来证明物质第一、意识第二的哲学定论。在科学与命运的这场对弈中,二者自始至终都处于一种你来我往的激战状态。20世纪,科技这把双刃剑在战争与核武器的阴霾中展现出了极具毁灭性的一面。《12只猴子》的诞生基本上便是基于20世纪末人类对于科技的这种反思。影片在重新拿起具有宗教特色的宿命论的同时,反复地渲染命运的不可抗拒,着力凸显人类在宇宙中的软弱与渺小,力求重塑当代人在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中早已丢失的那份对于自然世界的敬畏。
《12只猴子》在抨击科技弊端以及重建对宇宙敬畏的同时也花了大力气抨击一系列现代社会中不合理的价值观念。影片中詹姆斯·科尔的第一次时间旅行错误地到达了1990年,神智不清的他一连袭击了很多人,继而被送进了精神病医。在这里他遇见了布拉德·皮特饰演的精神病人吉布里,吉布里大声地斥责着“制度就在电视里,广告里,买一堆东西的就是好公民,不买东西的就是疯子。”不可否认,影片由疯子的嘴对不合理的制度发表正确的看法,是对于现代社会的又一个巨大讽刺。此外,未来世界的科学家们一度强调导致世界末日的细菌是由“12只猴子军团”所散布,而真正的“12只猴子军团”仅仅是一群呆傻的动物保护主义者,他们的最终目的仅仅是让动物重新获得*,这种*的价值观念恰恰也是启蒙运动时期的核心思想。“12只猴子军团”把卢梭的“天赋*,人人平等”的论点放大了,将平等权扩展到了宇宙万物。
《12只猴子》中这些被认为是疯子的人是中世纪高歌猛进的革命者的化身,现代科学与医学界的权威则反过来成为了封建专制的化身。日新月异的科技制造了灭绝世界的病毒细菌,精神病学成为了新的宗教,他们依靠先进的设备与监测仪器来决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们判定谁疯了谁没有疯,他们在权利的施展中不断地失去信仰。当詹姆斯·科尔的医生凯瑟琳逐渐明白这一点时,她也反过来成为了众人嘲笑的对象,甚至是警方通缉的目标。而经历了多次穿越的科尔则开始渐渐陷于90年代的美好世界不能自拔,并且与凯瑟琳坠入爱河,他毅然拔下自己的牙齿,摧毁隐藏其中的定位器,以求摆脱来自未来科技与制度的不断纠缠。
影片中科尔对于过去世界的这份留念可以被当是导演对没有科技斗争的平静世界的一种向往。20世纪末,大量的科技成果不断地向世界宣扬人类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过分地夸大科学技术的主观能动性,曾经对自然的那份敬畏变得荡然无存。当詹姆斯·科尔与凯瑟琳满怀信心地试图阻止细菌传播时,命运终结了科尔的希望,也摧毁了凯瑟琳所渴望的美好生活。它就像一只巨大的手,让所有原本就已经发生的事情回归到了原位,使整个世界置身于毁灭的序曲之中。唯有毁灭才能带来恐惧,也唯有恐惧才能重建敬畏。
《12只猴子》精心雕琢了这场科学与命运之间的对弈,并且一步步将科学逼上了绝路,让科学用自己的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也唯有这样才能让现代人更好地去反思科学的利弊,从而更好地运用科学来建造美好的世界,相信这也是该片以“WHAT A WONDERFUL WORLD”作为主题曲的原因之一。
十二只猴子影评(二)
很早以前就像坐下来写写影评了。前一陈子布鲁斯的代表作12只猴子给我带来的震撼很大。先不急着去说什么,对于男角的死我确实是很伤心。我也曾经想过,不要刻意去改变一些事情,一切都是徒劳。我想,这部影片想要告诉我们的并不是这样的,男角虽然没有挽回所有人的性命,没有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她得到了爱,一份什么也无法去代替、弥补的爱。
拿到片子我就在想12只猴子,这部电影真的只是单单讲12只猴子吗?先别急,继续按照我的思路下去,可能你刚开始也和我有一样的疑惑。不得不承认,12只猴子刚开始发生的事情弄非常好,充分吸引了我的目光,让我想继续看下去的欲望和强烈。开始是带着一种恐怖的色彩,陆地上的世界大雪纷飞,一种神秘的病毒泛滥,成为了动物的天下,人们只能在地底下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当然人们也想夺回属于自己的家园,做着很多努力。男角是一名囚犯,*当志愿者进行时光穿梭,得到有关病毒的情报。没错,男角便是布鲁斯 。不料的是布鲁斯被传送到了与病毒不相符的一个年代,结果被关进了精神院。之后帮他进行时空穿梭的科学家又将男角召唤回来再次送到了正确的年代。说实话,刚开始看着我也有些糊涂了,穿越来穿越去更别说男角了,他都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男角很快找到了关于病毒的消息,尝试去制止,但是事情终究没那么如意,他与以为女子的关系也更加亲密… 之后男角在此被召唤回来,但是他却想拯救女角,经过了多重磨难终于如愿以偿。命运终究还是命运,男角被机场被警察杀害,同样在机场又看到了幼时的男角与女角悲痛的呻吟。
说说演员,大家对布鲁斯相信不为陌生。他的第五元素等影片都可谓算的上经典中的经典。布鲁斯不愧是好莱坞的动作影星,没有失他的水准,后面的戏如果不是他一般演员很难演的那么活灵活现。在这里他为我们所带来的形象是沉默、孤独的。可能正是因为这点吧,12只猴子也成了好莱坞经典影片之一。此外,在精神病院帮助男角的那个小伙子也将整个剧情带动,给我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能你猜到了,他是布拉德皮特,尽管他带上了棕色隐形眼镜,并把自己弄得象个对眼,而且还练了一幅神经病的笑容,这些并没有掩盖他精湛的演技,为此,他也获得当年的奥斯卡提名奖。
再谈谈看着这部影片我所得到的,我看到的不仅仅是一段纯真唯美的爱情,更看到了男角那颗锲而不舍的心。这让我深刻体会到,爱能使鬼推磨= =。(开个玩笑)。我相信男角死而无憾,理由只有一个:他得到了他所需要的爱。或许真的如此,这部影片带给我们的道理我也感到很矛盾。我认为我们应去尝试改变命运,而不是无动于衷。但是我觉得导演更多的是想表达的是命运已经固定,万事终有归,别强求去改变它。
关于结局,只有2种可能。1.飞机上的女人阻止了病毒传播2.历史终究在轮回,病毒仍在传播,但是在未来的人们夺回了地面
我更赞成第二种,因为男角的任务本身便是去1996年获取病毒的信息,并不是去控制病毒的传播。
最后,虽然这部影片结局非常不尽人意,但是这的确是一部好片。喜欢科幻的朋友们想必都看过了,就不多说什么了。现在其实脑中那一幕还是难以抹去:布鲁斯躺在地上,女人痛苦不已,爱情这样走到了尽头。儿时的男角泪光满面,女角最后笑了,笑的很灿烂!
十二只猴子影评(三)
看了这片子后我又重新回到了儿时对宇宙充满无穷幻想的时期了。总之我想了很久,有关穿越的一切可能,也读了很多有关于《十二只猴子》的影评。感觉到了我一直以来的错误,我以为科幻片是我小时候才会喜欢的,是无聊的幼稚,科幻片就是怪兽片。而我现在感觉到我迷失了很久,科幻的大境界应该是变化,科幻就是变化。不管是物质的变化还是化学的变化,还是空间的变化,还是时间的变化。科幻片就是讲述变化的故事,是理解变化的哲理电影,不是打怪兽而已。科幻片就是讲变化之后的事情,一些我们不知道,或想不到的改变和异常,从这想象中的真实里来震撼我们的内心,激发我们的想象力,一种奇妙的艺术。
一、表面看去,《十二只猴子》讲的是时间旅行,我们就暂且把它当作一部关于时间旅行的科幻片来看。詹姆斯·科尔从未来回到现在,目的是采集50年前毁灭了大半个人类的病毒样本,并确认病毒是从哪里开始传播的。需要注意的是,科尔并不是回来拯救人类的好莱坞式英雄:他只能观察历史,但不能改变历史。这是影片的理论基础,也是不同于以往同类题材的影片之处。影片的海报上清楚的写着:“未来就是历史”(The future is history)。对于1996 年的人们来说,人类毁灭还是未来;但对来自未来的科尔而言,这已经是历史了,而历史是不能改变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1995年的“未来”乃是科尔的“历史”,所谓“未来就是历史”便是此意。科尔本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在精神病院中,他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医生们:“拯救你?我怎么拯救你?这已经真真切切地发生过了!”
然而在影片末尾,当他发现散播病毒的真凶后,却忘记了历史是不能改变的,如果他真能将病毒散播者击毙,岂不是改变了历史么?但是,他注定不能成为拯救人类的英雄,因为人类已经被毁灭了,无从拯救。科尔想改变历史,却在不知不觉中沿着历史为他设定的命运轨迹前进---- 而他的死,其实也正是这历史的一部分。希腊神话中的忒修斯被神谕判定会弑父,他的父亲恐惧中逃到一个偏远的小岛上,却不料在观看当地的竞技时被恰好参赛的忒修斯失手扔出铁饼砸死。俄迪浦斯王从小便因弑父娶母的神谕而背井离乡,最终还是在命运的牵引下回到故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应验了神谕。科尔之死带有浓厚的古希腊悲剧色彩:无论悲剧中的英雄是主动(如科尔)还是被动(如忒修斯之父),亦或无意识(如俄迪浦斯),命运之轮都将一如既往的将他们碾得粉碎。
无独有偶,影片中借蕾莉博士之口提到了卡桑德拉,希腊神话中的女先知,她能预言未来,却无法改变未来,因为人们将她的预言当作疯话置之不理。科尔实在是卡桑德拉与俄迪浦斯的结合,他能预言未来,却如卡桑德拉般被视为疯子;他想改变未来,却如俄迪浦斯般成为命运的玩偶。对科尔来说,“历史”便是希腊神话中的命运,挣脱不了的。历史便是历史,白纸黑字已经写下;而正如影片开头那个诗人所说的:“你所有的虔诚和智慧都不会使它有一丝挽回,你所有的眼泪都不会让它有一点改变”。所以,无论是虔诚还是智慧,还是蕾莉伤心的眼泪,都不能改变这一切。正因为如此,《十二只猴子》是一个真正的悲剧。
然而时间旅行的奥妙还不止于此,“未来就是历史”?还可以有另一种理解。假如我们任意截取科尔被杀前的一个时间横断面,那么,对此时的科尔来说,他被杀这一事件到底是未来还是历史呢?答案是:既是未来,也是历史!一方面,科尔此时还没有被杀,因此这无疑是他的未来;另一方面,他6岁时亲眼目睹了这一事件,6岁时发生的事又应该是历史才对。既然自己的未来已是历史,我们不禁要怀疑到底是否存在所谓的*意志?这恐怕也是时间旅行不得不面对的悖论:难道参与时间旅行者都是失去*意志的傀儡?所以当科尔绝望的说:“我希望未来是未知的” 时,我几乎能嗅到其中的酸楚。
当然,这些问题影片并没有作出满意的回答;事实上,它只是提出问题,而根本拒绝回答任何问题。正如我们将谈到的,看似复杂的时间旅行仅仅是冰山的顶端,海面下的一切将随着对影片的反复观看而逐一显现。
二、宗谱学真正的作用在于为那些不连贯的,不可靠的知识提供根据,从而反驳那些以真知和所谓组成科学及其对象的主观的想法的名义来过滤、整理、组织他们的统一的理论体的声称。——米歇尔·福柯《权利与知识:福柯访问及著作选集》 。
如果《十二只猴子》仅仅停留在对个人命运的感伤上,它无疑还是一部优美动人的电影,但绝不能让我如此疯狂的顶礼膜拜。与以往同类题材的影片,如《终结者》系列,《回到未来》系列等相比,《十二只猴子》的编导无疑具有更为敏锐的哲学嗅觉。
从索绪尔以来的结构主义者往往都重“共时”(synchronical)而轻“历时”(diachronical),对他们来说任何一个系统都是时间的函数,只有将时间钉死才能放心地探讨该系统的内部结构以及由“差异”所产生的意义。而一旦放开时间这个变量,整个系统就会乱了套。用术语说来,就是所谓的 “时序倒错”(anachrony)。在结构主义者看来,所谓“意义”,“真理”都只是由位于某个时间断面的系统发出的价值。正因为如此,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言学从根本上动摇了相信科学真理,相信社会进步的启蒙主义理念。后结构主义者德里达是沿索绪尔的思路从系统内部解构意义的;但是如果我们换个思路,通过时序倒错的手法将不同时间的系统元素拼贴到一起,同样可以达到解构的目的。而时间旅行就是这样一柄能划穿真理之幕的利刃,它使我们意识到,并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真理,一旦脱离了当下的社会系统,很多“真理”都会显得滑稽可笑。事实上,“巨蟒”系列喜剧的卖点就在于此:让一群现代人穿上古代服装去演绎古代的故事,再庄严神圣的话语在其插科打混的伦敦脏话中都消弥于无形之中了。《十二只猴子》的编导显然是意识到了时间维度对真理的解构作用的。听听布拉德·皮特扮演的杰弗莱怎么说:“以细菌为例,18世纪时它还完全不为人所知!没人想象得到这样的东西——总之没有正常人想得到。”
导演是不是在暗示细菌,或者说客观真理是不存在的呢?没那么简单。一方面,杰弗莱只是指出,对18世纪的人们来说,细菌是不存在的;而对于我们20世纪的人来说,无疑细菌又是存在的。那么是谁掌握了真理?我们掌握了我们的真理,他们掌握了他们的真理,因为并不存在脱离时代的真理。如福柯所言,我们能掌握的只是一些当下的,松散的,不具普遍性的知识。而另一方面,我们应该注意到杰弗莱是以疯子的形象出现在片中的,他口中的话又有多大的可信度?这就是导演的狡猾之处。但是如果再进一步,我们又会发现“疯狂”这一概念在片中同样遭到了无情的解构(见下节)。
深具艺术气质的科学哲学家加斯东·巴什拉(Gaston?Bachelard)曾区分过纯粹的幻想与来源于生活经验的艺术再现。幻想所具有的超脱魅力是普通的临摹现实之作不能比拟的。
而幻想文学,则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艺术!
三、你知道什么是反常吗?反常就是“多数定律”。——《十二只猴子》中杰弗莱·曼森的台词
来自未来的詹姆斯·科尔为什么会被关进精神病院?其一,他没有任何证件证明其身份;其二,他口口声声说世界会在1996年毁灭。换言之,科尔的“症状”并非生理性的,而在于其与现实秩序的抵触。精神病院乃是维持社会合理化(justification/rationalization)的一条支柱,是所有远离社会理性内核之他者的归宿。“精神病人”往往是新时代里的女巫和卡桑德拉,想想梵·高、尼采、荷尔德林、克莱斯特、海子,乃至贞德……而如片中蕾莉博士所说:“我们所深信不疑的是现在被当作真理接受的东西,不是吗,欧文?精神病学——它的最新的信仰,就象牧师一样——我们判断对与错,反常与正常。”
《十二只猴子》是一部最彻底的反意识形态的影片。所谓意识形态,简而言之就是两分法,如迫害/反迫害,疯狂/理智,未来/现在,诸如此类。而《十二只猴子》更象是新历史主义学者格林费尔德(Greenfield)笔下那幅变幻莫测的画,时而是道貌岸然的贵族画像,时而是阴森森的骷髅头像,差别只取决于不同的视角。
布拉德·皮特扮演的杰弗莱是片中最神秘的人物之一。他是如此的魅力非凡,以致后来皮特在《斗阵俱乐部》中几乎全盘复制了自己在《十二只猴子》里的表演。杰弗莱的形象拒绝一切意识形态化的分类:谁能说清他倒底是思想者还是行动者,是疯子还是先知?他更象一个古典时代的疯子----如福柯所言,那时候的疯子们不但没有失语,反而被人们视为真理和智慧的象征。他们是政治*的无畏批评者,是“凤歌笑孔丘”的楚狂接舆,是第欧根尼的精神继承者。可是不幸生在二十世纪末的杰弗莱只能在精神病院里发表他的演说,即使他深具批判精神,是动物保护主义者,反对流行文化和本质主义。
四、这是在“精神错乱”的情况下:我发现自己在另一个星球之上,奥格星……尽管每个迹象都充分表明那是真实的:我能感觉,能呼吸,能听到;然而,尽管奥格星的经历确实是我精神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我之所以精神错乱是因为我正在逃避一些不知名的困扰我的生活的现实,朋友,你是否也精神错乱呢?——《十二只猴子》中TJ·华盛顿的台词
詹姆斯·科尔究竟是不是疯子?这个问题,恐怕比“杰弗莱是不是疯子”还难回答。虽然我们想当然的认为他是个来自未来的正常人,但是不要忘了,所有的依据都来自我们正在观看的这个出自科尔视角的电影文本。有没有可能蕾莉博士说的都是真的,真有所谓的“卡桑德拉综合症”,而什么时间旅行,世界毁灭都只存在于一个疯子混乱的脑子里呢?如果是这样,我们从头到尾看到的一切其实只是一个伯克莱主义的“世界尽头”而已。事实上,这种可能不但存在,而且导演还在处处暗示,科尔在“未来世界”的所有经历都是“现实”在其头脑中的扭曲反映。我在片中找出了不下十处这种“幻想”与 “现实”的平行关系,若说都是巧合,未免太小瞧导演的用心了,下面是影片中“未来——过去”的平行关系:科尔在地面上搜集标本时看到一头熊——在飞机场看到一幅熊的巨型壁画;科尔还看到了一头狮子——去飞机场时看到一头狮子塑像;送科尔回到过去的发光的时间机器——精神病院里的一台发光的CAT机器;到地面搜集标本之前的消毒沐浴——精神病院里的消毒沐浴;在地面上穿的类似雨衣的服装——精神病院里为防止科尔伤人而穿上的类似雨衣的“紧身夹克”;地面上搜集的蜘蛛标本——精神病院里吞下的蜘蛛;在地面上进入的一个废弃教堂——飞机场的百货商场(实际上就是那个教堂的“未来”);*的科学家们——精神病院审查科尔的医生们(在人数和性别比例上与前者都完全相同);下*里征求“志愿者”的广播——飞机场征求“志愿者”的广播;地下*的狱卒——精神病院的门卫(与前者是同一个人扮演的);在地下*里听到的沙哑嗓音——在费城街道上听到的沙哑嗓音(是一个流浪汉)。
对贯穿全片的这个关于时间旅行/世界末日的话语最有力的质疑出现在影片临近结束时:我们发现,在科尔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成为了现实(因为按照时间旅行的话语,幼年的科尔当时在场,目睹了整个场景),但却有一点关键的“错误”。本来梦中提着箱子的人一直是杰弗莱,但是在“现实”中真正出现的却是一个陌生人!如果再考虑到上面列举那些绝非巧合的对应关系,整个故事的“真实性”就成了问题。然而,就算我们是“精神错乱”(见本节引言),就真能象编小说一样构造完全脱离“客观世界”(如果有所谓客观世界的话)的“现实”吗?
而只有在《十二只猴子》里我们经科尔之眼观察到的“现实”才是鲍德里亚意义上的“拟像”。(www..cn)《十二只猴子》真正从存在论的角度出发使观众亲身体验了所谓的“超真实”(hyperreality)。“复本”只是真迹的摹仿物,我们在谈论“复本”时便已假设了真迹的存在;而“拟像”是没有原作,没有真迹的对非存有的模拟,是抹平了真/假二元对立的平面存在。当然,在谈论“复本”、“拟像”和“超真实”时我已经脱离了鲍德里亚的语境了。在《十二只猴子》中,有两个可能的“现实”:其一是科尔经时间旅行从未来回到现在;其二是所谓的时间旅行世界末日都只存在于科尔脑中。这两个相互包容而又相互矛盾的“现实”在片中是一种“平行”的关系,亦即不存在谁是谁的 “复本”,这与《黑客帝国》中截然对立的现实/虚拟现实形成了鲜明对照。
而关于真实,后现代理论家们已经说了太多太多。或许只有罗蒂(Richard?Rorty)那一句“当下才真实”最震撼人心。在《十二只猴子》里,科尔最后已无法分清那两个“真实”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真实,但是他宁愿相信是后者(即他是疯子),因为如此一来世界就不会毁灭,他就可以*自在的呼吸干净的空气。或许在后现代噩梦里,实用主义已是我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巴西》的结尾是这样的:主角和他心爱的女友开着卡车逃离那个“城堡”般的都市,来到风景优美空气清新的乡间。突然间镜头跳回空荡荡的刑讯室:原来刚才整整二十分钟都是主角的幻觉。事实上他被审讯者动了脑手术而成为白痴,而他的女友在他俩被逮捕时已被警察打死了。吉列姆对此意味深长的评论道:“我认为这是个大团圆的结局。”归根结底,你是愿意选择“矩阵”里的虚拟现实还是那个荒芜灰暗的真实世界?
《十二只猴子》给我们展示了一个永无止境的想象世界。结局可能不是什么未来没有改变,只是一个疯子彻底的空想;或者结局不是一个疯子的空想,而是一个关于时间穿越循环的科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