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一个人的朝圣》内容赏析
导语:《一个人的朝圣》讲述了一个退休老人为探望病危友人而独自踏上漫长旅程的故事,主人公哈罗德的出发点是为了给予友人希望,最终却实现了自我救赎,激发了对自我价值的再肯定、对成长缺陷的新认知及对现实命运的接受和理解。同时,其妻子在等待及关注哈罗德的过程中,对痛苦的过往逐一进行审视,触发了对爱的全新领悟和对自我的重新认识。
作品鉴赏
作品主题
《一个人的朝圣》以一个退休老人的出走为切入点,探讨了老年人的精神世界和“再成长的可能性”。主人公哈罗德是一个年过花甲的退休工人,无升迁无朋友,与妻子的感情日渐疏淡,长期生活在失去爱子的阴影中。妻子莫琳,因儿子的自杀而无法解开心结,她将失去爱子的痛苦转化为对丈夫的怨恨。两位老人都面临着难以解脱的精神困境,随着年岁渐长而自我封闭和压抑。然而,友人奎妮的一封信给予了他们各自审视自我的契机,在行走和等待的过程中回溯过往,勇敢面对成长中的缺憾,从而回归内心,走向最真实的自我。
艺术特色
小说《一个人的朝圣》中,作者打破了传统英雄冒险的单线性叙述,转而用一种双线平行、时空交错的手法来展示现实人生的全貌。一条线是小说惯用的单向流动时间线,带动叙述主人公的生存状态,他的鬼使神差的上路、他的种种经历、他的身体和精神焦虑等等;于此相平行且同时发生的,却是一种逆时间而流动的随主人公一路的思想、追忆、反思、精神咀嚼的倒叙性质的过往生活倒叙线。
在平行的双线叙事结构当中,一线如水,自高向低载着主人公一路跋涉,是一条“逃逸线”(法国哲学家德勒兹强调的概念):它完全脱离质量线,由破裂到断裂,主体则在难以控制的流变多样中成为碎片,这是我们的解放之线,只有在这条线里我们才会感觉到*,感觉到人生,但也是最危险之线,因为它们最真实。它的自始至终的出现,表明主人公用肉体焦虑对抗精神压抑的灵魂诉求;另一线如缓缓打开的卷轴,将主人公的内心皱褶以不连贯的方式一一打开。如此一来,在这样的叙事结构中,一条线如细水长流,一条线则支离破碎,两条平行线式的叙事结构在时间上的并行,打破了单线叙事的狭窄和单调,丰富了作品的表达层次。这两条平行线的叙事结构,营造了叙事空间上两山对峙的艺术效果。
在小说中,主人公在路上的这条倒叙线(即回忆线)的呈现方式是叙述情节的碎片化出现。由此带来的叙述张力,使得整部小说的阅读体验出现了几何增长而非简单叠加的艺术效果和巨大的想象空间。在西利斯·米勒看来,“‘叙述’这一概念暗含判断、阐释、复杂的时间性和重复等因素”。在小说中,这些碎片化的情节不是无序的、漫无目的地出现在小说当中,这些情节是哈罗德前半生这张生命拼图的一个个组成部分,每一个碎片都是独立的,有些甚至是含混的,作者用一种微妙的内在联系把它们缀在一起,这个内在联系就是时间。自然,拼图中最关键的那一两片,要被作者以貌似漫不经心,实则煞费苦心的安排,放在小说的末尾。当读者亲手完成了这些拼图,了解的事实的来龙去脉与碎片化的情节安排中自己可能的误读,他们会讶异于作者在平淡无奇的日常叙事中对于生活的主观思考、对于谋篇布局的步步为营。
《一个人的朝圣》中,几乎每个碎片式的空间都是主人公追忆和眷恋的镜像:“只有呼啸而过的车子轧过地上落叶的沙沙声不时打破这片宁静。这声音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海边。”在向着南布伦特进发的路上,孤独中车子碾过落叶那似潮汐涌动的声音,让他想起走向大海深处的儿子,任他撕心裂肺呼号千次却不再回头;嗅到路边的香花,田野里野风四起,引他以闪回的方式忆起与妻子自驾出去兜风,妻子在自家花园的劳作,以及在风中一去不返的母亲的种种……在这类追忆性叙述当中,叙事背景往往是各色路人鲜少出现,哈罗德一人置身旷野或荒地之时,空间的开阔性和延展性带来主人公内心伤痕的徐徐再现,作者将视角伸向主人公灵魂最深处:失怙的童年、恶贯满盈的老板、失去儿子的悲怆和死水一潭的生活……所有发生了的悲剧,在广阔的天地之间第一次被放大、咀嚼、回味直至升华。这里,空间碎片化的呈现是缓慢的,对于回忆,无论是美的、丑恶的、欣喜的、哀伤的,真正的直面和解剖使得人的灵魂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哈里士多德所谓的“净化”和“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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