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情人节,复古浪漫的《爱乐之城》在国内上映。在上映之前,该片已备受关注,若干项奥斯卡提名,追平《泰坦尼克号》,诸多噱头让人期待。带上热门公号的大力推荐,让人只觉票房又要迎来小高潮。
不过今天,我们不谈电影剧情,从这衍生开来,其实很多带有音乐元素的书籍,也都充满着一种浪漫气质。作家、画家怎么看音乐?和音乐有关的恐怖推理作品又怎样写?音乐和毒品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
小泽征尔、村上春树《与小泽征尔共度的午后音乐时光》
我入行时还是单身,一周领一百美元, 根本无法维持生计。我在纽约租的第一套公寓是半地下的。早上起床打开窗户,就能从窗口看到行人的一双双脚。
该书由小泽的女儿征良牵线,作为家中唯一爱好写作的人,她对村上和小泽征尔都有所了解。最终成书由小泽征尔与村上春树共同写就,作家携手音乐家,给读者上了六堂关于古典音乐和人生的“公开课”。从日本神奈川到东京,从美国檀香山到瑞士日内瓦湖畔,在日内瓦驶往巴黎的特快列车上,他们共同谈论贝多芬、勃拉姆斯、马勒等音乐家。
全书的时间跨度大,在暖茶与点心陪伴中,两位不同领域的大师在古典音乐里,一边谈音乐,一边谈文学与人生。整体来看,这本书在一种休闲气氛中完成,两人频繁论及一些极为琐屑的往事,例如小泽会说自己刚刚远赴重洋求学的时候,由于天热,住处没有冷气,只好躲进电影院,还常常练琴直至深夜。
另一方面,与小泽征尔这样的音乐家交流,也需要深厚的音乐修养。村上是古典与爵士的乐迷,小泽又是音乐与文学都很敏锐的艺术家,因此,尽管书中多为村上提问,小泽回答,但也别具趣味,书里的谈话基本没有抒情,表达也十分集中凝练。
山白朝子《献给死者的音乐》
最近听力好像变得更差了。美佐的声音听起来好远。可是那音乐也因此更加真实地在耳边回响。
其他各种声音听起来就像隔了一层膜似的,只有那音乐就像清透的风。层层叠叠的歌声就像在接受祝福。每次听到那音乐,我就一股揪心,心痛极了。可是不只是这样而已。喜悦也会涌上心头,种种情绪同时绽放,内心充满了各种色彩。
第一次听到那音乐,我才十岁。
素以恐怖推理闻名的作家乙一在这本书中运用另一个笔名,收入七则短篇怪谈故事。有美女住在古井中,也有住在山里惧“鬼”的人们,还有没人教授却能吟诵经文的孩子……乙一的小说一贯充满奇诡的想象,这本选集也不例外。作品中唯独与题名里的“音乐”有关的内容,就是音乐铺垫出的一些背景和一些细节。
全书还展现出一种日式残酷美学,虽有几篇算得上治愈系,但主线剧情全如腰封所言“人们死去而遗留下爱”。
哈里·夏皮罗《流行音乐与毒品的历史》
我吸完大麻之后回到舞台。发现我的连音吹得比以前好了很多,乐句中都是我想要表现的感觉。我真的觉得来临了。所有的音符流畅地从我的号里传出来,好像已经事先编过、润饰好了,被填入号之中,只要我轻轻一吹,它们就会被送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绝无遗漏,绝无跟不上拍子,一切都不费吹灰之力。
该书作者哈里·夏皮罗是位记者,三十年来专门从各个角度描写吸毒成瘾与摇滚、爵士和蓝调等流行音乐之间的关系。本书也牢牢锁定毒品与英美流行音乐史之间的关系,甚至这一切早在唱片工业尚未发明的年代就已经存在。
观众渴望摇滚疯子提供替代体验,乐手开始被自身的神话、缺乏安全感和音乐业交易捆绑。另一方面,毒品既能开发音乐家的创造力和灵感,也能让最优秀的乐手走到世界边线,甚至越线。流行音乐作品中的“药物风景”,诚实地映照出音乐人年轻、脆弱以及矛盾。
陈丹青《陈丹青音乐笔记》
老霍(霍洛维茨)弹琴的姿势如何?去看一位行将打盹的老人便是。脑袋低垂,稳坐后,他周身极少摆动。手掌巨大肥厚,每个指端微微上翘。他并不由上而下地“弹”,十指只是轮番向键盘伸缩撩拨,状如飞快的抚摸。奇怪,他的著名的左手的力度,那排雷轰鸣般的低音,即处于如此这般。镜头移近了,移向他皮肉垂挂的老脸——一滴鼻涕,正凝在他巨大的、西方人才有的鼻孔边缘。全场肃静。那一曲记得是弹奏李斯特,曲罢,他欠身取过琴面上的白手绢,笑吟吟拂拭了,这才起身蹒跚走到疯狂叫喊的观众面前。
画家出身的陈丹青谈起音乐,与村上春树和小泽征尔的对谈类似,都是一个在艺术中却又异于音乐领域的人,从外往里看。该书并不仅有行云流水的文字,更让人感动的是陈丹青对音乐带有时代和生活烙印的理解,隔着时空,这种理解又像重重发酵,带出厚重之感。
巴赫、莫扎特、亨德尔、海顿、贝多芬,该怎么“读”,怎么听?非专业人士谈乐,常常有通感的趣味。
*《音乐使人*》
一旦记忆淡去消逝,可能就此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彻底消失无踪。但是只要一谱写成歌曲,就可能成为民族或世代的共有记忆,不断流传下去。将事情从个人体验中抽离而出,实际留存在音乐世界中,就能借此跨越时空的限制,逐渐与他人共有。音乐正具备这样的力量。
之前作品都是跨领域往音乐中看,或是关于音乐的学术研究、小说作品,这本书则是日本作曲家*在57岁时写就的自传。
光提*这个名字,只有一部分人有印象。或者问“日本作曲家”,很多人第一反应实久石让,但提《末代皇帝》的配乐,提到电影《铁道员》、《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许多人都会大声惊呼。《末代皇帝》中,配乐对画面的诠释,精准而细腻。书籍里,则是坂本对生命和音乐交错的理解,他在书中提及上世纪70、80年代,他常和一些左派马克思学者对话,为什么他作为一个音乐人能对话马克思?原来是发现和他们聊天时,自己在另一个领域里想过类似的事情,“而那个领域当然就是音乐,也就是说在音乐里面,似乎你能够处理某些观念上的问题,只不过你用的是另一种语言而已”。
杰夫·戴尔《然而,很美》
并不是爵士乐手死得早,他们只是老得更快。在他唱过的那些歌里,有多少受伤的女人和她们所爱的男人?在那些歌里,她已经活了一千年。
……
他人生的最后十年在妮卡那里度过,在河对岸的新泽西,曼哈顿的风景充满了整面高窗,内莉和孩子们陪着他。他不再弹琴,因为不想弹。不见人,几乎不说话,也不下床,享受着单纯的知觉,比如闻一碗花,看花瓣落满灰尘,变得绵软。
这是一本关于爵士乐的书籍,村上春树为其翻译了日文版。书中讲述了诸多爵士乐大师的故事——《爱乐之城》里提到的爵士音乐家,这本书里也有——他们在曲中骄傲放纵,走向幸福或落寞。或许因为爵士乐脱胎于黑人的布鲁斯音乐,因而有些忧郁悲情,所有的故事也带着一点温暖与悲情。离开文字,似乎一位黑人艺术家正吹着萨克斯,在泛黄灯光照亮的舞台上摇摆,萨克斯或高昂或低沉地传入我们耳中。
更为可贵的是该书对于音乐“陌生人”的读者友好程度极高,许多读过的人说因为这本书,才开始接触、聆听爵士乐。阅读过程中让人既有焦躁,又有轻松愉悦,宛如听到一首即兴爵士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