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就要熄灯睡觉时,我突然有些想家,想念千里之外年迈的父母。我拨通了那串解密思念的数码,接电话的是父亲,他着实为我的深夜来电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儿?”我赶紧说:“没事,刚才突然想家,想说说话”。“说什么话,深更半夜的,你妈睡着了。威呢?是不是也睡了?”父亲肯定还是怪我的来电不合宜,但言语中掩饰不住意外的惊喜。

  其实我的妻威也已甜甜地睡了。我和父亲怕惊动各自的妻子,像两个淘气的孩子,小声地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父亲停顿了一会,我猜一定是抬头望了一眼那座老钟:“时候不早了,你也歇吧。对了,你们明天上班带上伞,你那边有雨。你怎么知道呢?偶然从电视上看的,说你那边有雨。”

  放下电话,我怎么也无法睡着。千里之外,父亲却时刻关注着我这边的阴晴冷暖。记得我上大学临行前,母亲放心不下,又是棉衣又是药物地往包里给我塞,父亲说,不用挂念他,他不是孩子了。说归说,我走以后,父亲却每天都要到车站转上一圈。

  结婚后,我和妻住在一间平房里,有一天卧室钻进了很多煤烟,妻子反应强烈,住进了医院。父亲得知后没几天,居然一个人拄着手杖背着包,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来了。我接过包感觉很重,打开一看,竟装满了斧子、瓦刀、泥板子之类的工具。父亲说,我来给你们拾掇拾掇暖气和炉子,总冒烟哪儿能行。

  年届七旬、胃被切除四分之三的父亲可能一路也没舍得吃一片面包,坐下来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面条。妻在厨房看着那堆粗糙的维修工具禁不住落泪。我安慰妻说,老爷子一辈子了,就这样。去打个电话告诉家里,爸平安到了。

  与父亲深夜通话的第二天,原本晴朗的天空,转眼乌云密布,果真下起了雨。全单位只有我一个人带伞,大家感到非常惊奇。

  我站在窗前,窗外大雨如注,我不知道父亲那边下雨还是天晴,但我知道,他一定站在老屋窗前翘首望着我这边。父亲老了,不能再为儿子撑起一片天空,但千山之远,万水之隔,父亲仍能为我和妻送来一把温暖的伞,在这个宽厚如昔日父亲臂膀的伞下,我们的每一个日子都晴空万里,灿烂如花。

  父爱重如山,父爱深似海。只有理解了父爱,我们才能学会宽容;只有理解了父爱,我们才能拥有豁达;只有理解了父爱,我们才能让感恩的心迸发出爱的光辉,照亮我们的锦绣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