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鬼故事(短篇)
20多年前,我还是一名刚提干不久的武警少尉,因与人打架违反纪律,被“发配”到内蒙古最西端一个边防所工作。这个边防所位于戈壁大漠深处,是内蒙古边防部队最偏远、环境最艰苦的基层单位,距离最近的小镇——旗*所在地有300多公里,这里不通车、不通电、不通邮,与外界联络的唯一通信工具是一部短波电台。
边防所的营房是一排砖瓦结构的平房,所里人不多,*战士加起来不到10人。我和另一名年轻*分到一间大概有20平米的屋里住,屋里摆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两张单人床,一张小课桌,外加一个小煤炉。屋子四面墙壁刷了大白,屋顶用薄木板做了简易吊顶,刷了蓝色油漆。两张床分别依墙摆放,我的那张床位于右手边。
之所以如此详细的介绍这个屋子,当然是故事讲述的需要。还是从我睡的那张右手方向的床说起。当我躺在床上时,就会看到正对我脸部的上方,也就是蓝色的木板屋顶上,有五个如铅笔头大小的圆洞,当过兵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子弹穿过留下的洞口。我很好奇,有一次吃饭时,忍不住问所长那五个枪眼是怎么回事?在这个连只鸟都见不到的荒漠里长期驻守,能够找到聊天的话题,也算是一种生存能力了。所长一听我问,话匣子立刻就关不上了。
大概五六年前,边防所辖区的一个独身老牧民去世了,老人的子女都在旗里(县城),我们把老人的遗体运回所里,通过电台报告上级,通知他的子女尽快来料理后事。由于路途遥远交通不便,老人的子女两三天后才能赶到。这几天总不能让老人横尸荒野吧,当时只有这间屋子空着,就把老人遗体安置在了靠右手的床上,直到两天后他的子女们赶到,才收尸入殓办了后事。之后不久,所里新分配了*,因住宿紧张,有两人就安排到了这间屋里,当然了,有一个人肯定是要睡那张放过老人遗体的床了。有一天,所里*外出开会的、休假的、下乡的,就留了睡这张床的那个*在所里留守,所长临走时,给他留了一把“五四”手枪和五颗子弹,这也是惯例,以防不测吧。当天夜里,这名*刚入睡不久,就感觉床头有人叫他,他睁眼看时,并没有人,躺下一闭眼,又感觉床头墙边有人在说话,而且好像是几个人在争论什么,他一睁眼,又听不到了,可再一闭眼,又听到了。如此反复几次,他心里也有点发怵,就闭了眼装睡,想好好听听是什么声音,究竟说些什么,可是越想听清楚,越是感觉朦胧模糊无法听清,而声音却越来越大,仿佛就在他耳边争吵一般。漆黑的夜里,这种不明不白的声音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惧,随手抓起身边的“五四”手枪,双手举起冲天啪啪啪啪啪就是五枪。据他说,枪响后,再没听到那种声音,可能是枪壮怂人胆吧,慢慢地自己也睡着了。
“那五个枪眼就是这么来的”!所长讲完,又补充了两句:哪来他妈什么鬼呀!我在这个所里干七八年了,我咋就遇不到呢?我看,还是那小子心里有鬼!这事过后不久就找借口拖关系调离所里了。唉!小杜,今天和你讲这个事,你听了不会害怕吧?
我刚被“发配”下来,心里正憋着气呢,就没好气地对所长说:有什么可怕的,我才不信有什么鬼呢,要有也是鬼怕我,哪有我怕鬼的!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每当躺床上看着头顶上那五个枪眼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免毛嗖嗖的不舒服。
随着时间的流逝,“闹鬼”这事慢慢也就没人再说起了。日子不咸不淡的又过了那么一段,某一天,所长把我叫去,说他要和指导员上旗里开会走几天,其他几个*也都下乡或休假了,所里就剩我一个*留守了。按照惯例,所长取了一把“五四”手枪和五颗子弹要留给我,我说枪弹就别留了,也没什么事,放心吧。所长本就对我这个受处理“发配”下来的年轻*不太放心,听我说不想留手枪,也就顺势把枪弹收了起来。
所长、指导员走后的第三天,附近的牧民老布家给新生孙儿过满月,邀请了所里,现在所里只剩我一个人,也只能由我代表去参加了。在这茫茫戈壁滩上,蒙古人家所谓的庆典,其实就是几户人家聚在一起喝顿大酒。记得当天我是上午11点多去的老布家,一进门就被请到炕上开喝,一帮人推杯换盏,又唱又跳一直折腾到晚上11点多,有喝醉了的,就势靠着炕上的被褥睡一会儿,醒来继续喝,我知道这酒喝到天亮怕也不会散去,就和女主人打个招呼,悄悄地溜了出来。老布家到所里也就四五百米的距离,我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赶,被冬天的冷风一吹,酒劲就返了上来,顿时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回到我住的那间屋里,我点着蜡烛,又往炉子里加了些炭,准备休息时,却感觉有点饿,这才想起尽灌了一肚子酒,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这是我喝酒养成的一个很坏的习惯,所以床底下有个纸箱,里面平时放些方便面和鸡蛋,以备酒后之需。我在纸箱里翻腾了一通,方便面是没了,鸡蛋就剩了一颗,没办法,只能煮鸡蛋吃了。我用吃饭的铁碗里舀了多半碗水,把鸡蛋放里面,然后把火炉的顶盖揭开,把碗放上去开始煮。
酒劲上头,我头晕的厉害,就靠着床头和衣而卧,本想缓一缓,不想竟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感觉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慢慢地移到我的床头,低着头看着我。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但眼睛沉甸甸的,即使很用力,也始终半睁半睡不能完全打开。我心一急,想喊一声,问问是谁,却张不开嘴,喊也喊不出来。我想坐起来,四肢却像被很多人压着一般,根本动不了分毫。这时,我听到那人好像和谁聊起了天,我仔细一听,声音隐约来自床头倚墙的那边,也就是屋子的外面,好像还不是一个人,有男有女,他们或聊或吵,声音越来越大,说的内容有的是和我有关系的,有的是和我没关系的。我眼睛睁不开,嘴巴喊不出,身体坐不起,但感觉自己大脑是清楚的,一时间,所长讲的那个“闹鬼”的事又浮现脑海,那五个枪眼和老人的尸体一下就映到了眼前,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悚和恐惧感从心底腾起。我极力想挣脱束缚从床上站起来,但越挣扎感觉身体越是沉重。
就在我感觉恐惧到极点的时候,突听“砰”的一声响,这声音在这当口响起,就和晴天起了霹雳一般,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装了弹簧,蹭的一下直直的就站了起来,同时头皮发紧,头发也“嗖”的立起来了。我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来,环视四周,蜡烛噗噗地亮着蓝光,快要燃灭了;炉火却因刚加了煤炭燃烧的正旺,哪里还有别的人在;我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头发都湿了。至于刚才那声响,一时却也无从知晓!
我重新找根蜡烛点燃,家里一下亮了许多。当看到炉上的铁碗,才想起还煮着鸡蛋呢,过去一看,水已经熬干,哪里还有什么鸡蛋。再看周围墙壁上,蛋清和蛋黄粘的到处都是,这才明白,刚才那声响竟然是鸡蛋炸裂的声音!
这事后来我没和边防所的战友们说起过,当时“闹鬼”的事大家虽议论纷纷,但毕竟都是当故事来讲,可如果我和他们说了自己的经历,我担心会引起人心恐慌。当然,也有怕别人笑话自己一个大男人胆子太小的顾虑。
直到后来很多年,我才知道有一种睡眠叫“梦魇”,也就是俗称的“鬼压床”。而那种好像有人说话似的声音,其实和房子的坐落方向以及我住的屋子特殊的位置有关。那间房子坐西面东而建,我住的屋子位于从南数的第二间,从西北吹来的戈壁风,直撞我床头挨着的那堵墙,正好与第二间屋成夹角,风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涡流,就和空气通过乐器发声一样。不刮风的时候没事,刮大风的时候听到的是呜呜鬼哭狼嚎似的声音,只有当风不大不小恰好的时候,才会制造出这种类似人聊天或吵架的声音。至于为何总发生在躺过老人尸体的那张床上,其实就是一种心里暗示在作怪,一张曾经放过死尸的床,谁睡在上面都会犯嘀咕,就是人们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一旦以上几种情形巧合在一起,“闹鬼”的事情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