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片桃花源

  文/周卓

  人人心中都有一片桃花源,我也不例外,它现实而具体,它亲切而温馨,它就是我现在的故乡——龙坪镇下冯村下冯塆。受新冠疫情的影响,直到国庆节,在爸爸的陪伴下,我才回到别离一年有余的故乡,在爷爷家小住了几日。

  初秋时节,正午的太阳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把光的圆影剪碎洒在地上。微风轻扬,捎来了几分热辣,混合着稻菽成熟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散,留下几缕清甜,一分欢快。

  老家有块旱地,勤劳的爷爷每天都在精心耕作。“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徜徉其间,我感受到陶渊明劳作时的自在与闲适。

  犹忆那个秋日的黄昏,我坐在田埂上,看远方一抹晚霞晕开,滤净了我躁动不安的情绪。那橘红的色泽,是温和的恬静,像是慈母的脸庞,又像是乡亲的皮肤。

  三两孩童穿着长褂在疏密交错的茅草丛里穿梭。他们或蹲在其间,或匍匐着隐入翠与黄交织的浪潮里,身后传来的沙沙声响,时而低沉,时而狭长。南风轻起,泛起草的浪潮,裹着孩童嬉戏时稚嫩明朗的笑声,在田野上空回响。

  暮色四合,穿着青布罩衣的妇人来唤自家的孩子回屋吃饭,烧饭的炊烟似乎渗进她们的青丝白发。当她们扯着嗓子呼唤孩子的名字时,似有气壮山河响彻云霄的豪迈,令人忍俊不禁。只见茅草堆一阵起伏,孩子们接二连三地将脑袋探出来,头上衣服上挂着枯草的叶片。妇人牵着哇哇喊叫的孩子,各回各家,将笑声塞进那一缕凝聚厚实乡情的炊烟中。

  晚饭过后,老人们也常常到蒿草旁田埂边溜达,谈谈农事,聊聊收成,议议国家政策。我和我爷爷也参与其间。七十多岁的爷爷童心未泯,他随手掐一株蒿草,将叶片顺着整齐的竖纹撕成条状,一根放在嘴里叼着,另一根便在他略显僵硬的指间缠绕穿梭,不一会儿一个小杯垫,或者一条手链便大功告成。当他举着艺术品微笑地面对周围的孩童时,得到的是孩童欢乐的喊叫,以及妇人们搓着围裙露出皓齿的笑容,一切都是那么和好温馨……

  倦鸟归巢,天幕笼罩着一角村落,一群平凡而又欣然生活的人,即将被夜晚揽入怀中。在夏末秋初的时节,做着麦香丰镰的美梦;在大地画轴的一隅,过着纯粹丰盈的人生。……

  这乡土与乡情,是我珍藏的宝物,无论我走到哪里,即使被钢筋水泥的城市包裹,我也相信,我心中有一片柔软的桃花源,它会在某个寂静的夜晚,或者熹微的早晨,出现在我的梦里,滋润、充盈着我的灵魂,陪伴我走向诗意和远方……